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匆匆那年第2部(3)

(11)
他们一直盯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多,那个酷似白锋的人终于出现了。他陪着一个很有派头的男人走出来,一辆奔驰停在大门口,他为那个男人打开车门,笑着送他上了车。阳光之下那个人看起来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些苍白,尽管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,发型身材样貌都有了很大的变化,但吴婷婷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
那个人就是白锋。

吴婷婷猛地站起来向他走过去,苦守一宿之后的强烈运动让她眼前有点发花,可她还是强睁着眼,死死盯着白锋的身影生怕他再次消失不见。走入大厅她才追上白锋,他并没发现跟来的吴婷婷,只是像在自己家的住宅楼一样向电梯走去。

“白锋……”吴婷婷在他身后轻轻叫了出来。

白锋猛的一停,但他没有回头,只是更快地向前走去。

“白锋,没事的,是我!”吴婷婷拉住他说,“我是……吴婷婷。”

吴婷婷盯着他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,而在她心里,她多么希望能从白锋嘴里听见自己的名字。

“对不起小姐,你恐怕认错人了。”

那双眼睛里没有一点欣喜或惊恐的神色,好像曾经的一切都融化在了里面,白锋很冷静地带着陌生口音说出了这句话。

电梯发出了丁东的声响,他挣开了吴婷婷的手走了进去。陈寻他们也已经追了过来,唐海冰看了看不断上升的电梯楼层说:“怎么样?是他吗?”

“是他!是他!绝对是他!”吴婷婷疯狂地按着向上的电梯按钮说,“他不承认,但是我敢肯定是他!一定是这里人太多了,所以他不敢承认。也没准他以为咱们是警察派来的,我要上去找他!我要跟他说……”

“婷婷你先等会!你确认那个人是他吗?”陈寻压低声音拉住她的手说。

“你不是也看见了吗?你能说那个人不是他吗?”吴婷婷激动地说。

“我知道,但你至少要看清楚他停哪个楼层对不对?”陈寻扶稳她的肩膀说。

吴婷婷慌忙抬起头看,电梯屏上的电子数字稳稳地停住了12层。

几个人上了楼,客房的楼道里很安静,他们也不敢声张,只在电梯那里待着。陈寻转过身跟唐海冰说:“咱们别守在一层,一个是目标太大容易让宾馆的人给轰走,二一个,白锋不一定真的就在这楼,没准他怕咱们跟来,故意让电梯停这里,然后上一层或下一层呢。还是这么着,海冰你上13层,杨晴你去11层,都守在电梯口,孙涛上大门口等着,我陪婷婷在这里。咱们手机联系,只要看见他了就拦住,然后立马给我打电话。”

“你小子就是鸡贼!比谁想得都多!行吧,就这么着!大家分头行动吧!”唐海冰拍了拍陈寻肩膀说。

他们分别去了陈寻说的地方,吴婷婷靠在电梯边上轻轻颤抖起来,陈寻扶住她说:“是不是撑不住了?早上你也没吃两口饭,指不定还要等多久呢!”

“陈寻……我和他说话了……”吴婷婷抓住他留下了眼泪,“我真的和他说话了!”

“好了好了,知道了,他怎么样,有变化吗?”陈寻靠在她身边问。

“嗯……变帅了。”吴婷婷擦了擦眼睛,笑着说。

“切!你怎么这么花痴啊?”陈寻撇撇嘴说。

“真的,比你还帅!像明星一样!身上还有古龙水的味!他现在估计是在做生意,一定挺有钱的!你看他送那人坐的车!奔驰320吧!我觉得他是先隐姓埋名到另外一个城市,然后白手起家,最后飞黄腾达!”吴婷婷合起双手支着下巴,眼睛闪出了光。

“这时候青梅竹马的你出现,告诉他他并没有犯杀人罪。他喜极而泣当场向你求婚,然后你们手拉手心连心直接跨越社会主义,奔向共产主义!夏天去夏威夷吹吹风,冬天去瑞士滑滑雪,忙了就挣点钱,闲了就生俩孩子。但凡言情小说里写的场景你们都实地演练一次!除了第三者这样的情节不要出现,其他你们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,你看我这设想还合你口味不?”

“去你的!”吴婷婷打了陈寻一巴掌说,脸颊绯红了起来。

但是等待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漫长的多,直到下午五点,白锋才从12层的一个房间出来,当他看见守在电梯口憔悴的陈寻和吴婷婷时,终是难以掩饰地愣住了。

“白锋你太不地道了吧?哥们儿等你都快24小时了!”陈寻上去拍了他一下说,而吴婷婷只是在陈寻身后眼都不眨地看着他。

“就你们两个?”白锋不动声色地闪开了陈寻的手问。

“海冰他们在楼下,我这就给他们发个短信。放心,都是自己人!”陈寻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说。

白锋敏感地环视了一下四周,转过身说:“上我房间说吧,别在这里站着了!”

陈寻和吴婷婷跟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,屋子和普通的宾馆房间不太一样,多了一点生活的气息,能看出来他在这里住了挺长时间。陈寻和吴婷婷坐在了小沙发上,白锋把外套脱下来,露出了里面很贴身的黑T,他走到冰箱前蹲下说:“喝点什么?都会喝酒了吧?”

“没问题呀!绝对不比你喝的少。”陈寻笑着说。

白锋扔给了他们一人一听啤酒,吴婷婷有些局促,陈寻先打开了自己那个递给了她,又把她手里的拿过来打开说:“白锋,你现在发大财了吧?都能住国际饭店了!真牛逼!”

“呵呵,我这种人可能发财么?这房订了半年,但不是我CHECK IN的。”白锋掏出了一盒细长的烟说,“别叫我白锋了,我自己都听不习惯了,叫我ANDY吧!来一根么?”

吴婷婷茫然地看了他一眼,又低下头去。

“不用,我不怎么抽烟,我也抽不惯这种凉烟!”陈寻摆摆手说,“那是谁给你订的房间啊?”

“谁有钱谁给我订,反正低于这种水平的房我肯定不住。对了,你们早上看见了吧,就是我送下去那个胖子掏的钱,别看丫肥得跟猪似的,但是真有钱。他刚才是去长安俱乐部,知道那里不算会费光入籍就多少钱么?15个!而且还不是你花钱就能进去的!”

“哇塞!这么牛!”陈寻惊讶地说,“那人是你老板?”

白锋仰头笑了起来,他咳嗽了两声说:“算是吧!有点雇佣关系,我为他服务。”

“那你还说你没钱!和那么有钱的主儿合作你能穷么?没事,你说实话我们也不会敲诈你,你现在到底干吗呢?”

“我呀……”白锋凑到他跟前吐了口烟圈说,“给男人当褥子给女人当被子,白天歇着晚上用功,有人叫我少爷,有人叫我MONEY BOY,小名叫牛郎,大名叫高级男公关,北京,是叫鸭吧?”

吴婷婷瞪大了眼,使劲地看着他,白锋好无所谓地斜着眼冲她笑笑,陈寻咽了口吐沫,有点结巴地说:“你……你丫别跟哥们儿开玩笑啊!我们是来找你说正经事的!”

“我可没跟你开玩笑,要不然我给你张名片,你要有空也来找我玩玩,看小时候的交情我给你打个88折。婷婷也可以,我男女都成,估计你们也包不了长的,就419吧!”白锋坐在床上说。

陈寻刚要站起来就被吴婷婷按住了,她颤颤地问:“什么419?419块钱?”

“哎呀看你挺时髦的怎么这都不知道啊!419块钱我也就陪你喝个酒,那还得趁着我心情好,而且还是你买单。419,FOR ONE NIGHT!这总明白了吧!”白锋笑着说。

吴婷婷晃了晃,一下跌坐在了沙发上。

“白锋!”陈寻忍不住站了起来,一把揪住他喊,“你跟她说什么呢?你疯了?你怎么能干这个!”

“我怎么不能干这个?”白锋推开他的手冷冷地说,“你们觉得我能做什么?不被警察发现,能吃口饱饭,能有厉害的人撑腰!不能这个我能做什么?你以为我和你们一样,在爸爸妈妈的庇护下过完美好的童年,接着过美好的少年、中年?陈寻,你他妈太天真了!你待的这个地儿叫社会!我触犯的那个东西叫法律!不去偿命,不去蹲监狱我还想趾高气扬地活着?放屁!我他妈的能活着就是奇迹!我只能在最肮脏最恶心最阴暗的地方苟且偷生!别说在这里被男的女的一起嫖,就是干更不是人的事,只要能活着我就都敢干!你,我,她,咱们不是小时候在胡同里玩的孩子了!白锋这人早在十年前就没了!你们懂不懂?”

白锋说完这些后不能控制地颤抖了起来,吴婷婷已经泪流满面,她扑上去紧紧抱住白锋说:“你没杀人!没杀人!姓曹的已经被抓住了!他已经都招了,人是他杀的,不是你!白锋你没犯杀人罪!没有!”

“什么……你说什么?”白锋失神的眼睛渐渐聚焦。

“我说你没杀人!那个人的致命伤是天灵盖不是后脑勺!警察已经都查清楚了,是他们亲自去你爷爷家说的!你相信我!你真的没杀人!”吴婷婷大声哭喊着说。

“不可能……怎么可能?我明明看见他到了去了,流了好多血……你骗我,你骗我的对不对?你们想骗我回去自首!想让我去挨枪子!”白锋猛地推开吴婷婷说。

吴婷婷倒在地上,挣扎地去拉他的裤脚,一边拉一边哭着说:“我没骗你!你真的
没杀人!不信你问陈寻,真的不是你干的!”

白锋抬头看着陈寻,陈寻缓缓地点了点头。白锋一下子坐在床上,他紧紧拽住床单,自言自语地说:“为什么?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我没杀人?我都变得不再是人了,你们来告诉我我没杀人?为什么?为什么!”

“白锋你冷静一下……”陈寻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说。

“冷静?我没办法冷静!你过十年我这种日子再冷静看看!”白锋挣扎开说,“白锋?谁是白锋?没人是白锋!你们都给我滚!别在我这胡说八道!都给我滚!”

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,陈寻打开门把唐海冰他们迎了进来,看着屋里一片狼藉的样子,唐海冰迷惑地问:“这……这是怎么啦?”

“没事!你把婷婷先扶出去!”陈寻搀起吴婷婷,把她放在了唐海冰怀里。

“哎!怎么着啊,这是?”孙涛也满头雾水。

陈寻不由分说的把他们一起推出了门外,他关上门回过头说:“白锋,我知道你心里难受,受不了这么大的变故,换成谁都会受不了。但是路都是自己走的,你的人生很可悲,那也是你当初太鲁莽造成的!你怨不得别人!我还告诉你,不是只有你的人生可悲,你的经历影响了别人的人生!婷婷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?她不可悲吗?她比你更可悲!她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却还要承担你带来的所有痛苦!一心一意地等着你回来!她什么都不求,只希望你能给她一句安慰的话,让她觉得这些年过得值!我不知道你以后怎么办,我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样,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!哪怕就跟她说句掏心掏肺的实话!小时候我特别崇拜你,我觉得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!我希望以后我也能这么认为,我能和别人说我有一个哥们儿特牛逼!他打过人,流过亡,所有罪他都受了,可他还是这个!”

陈寻在白锋面前竖起了一个拇指,白锋看着他的手终于哭出了声音。

陈寻叹了口气,他拿过宾馆的纸笔写了点什么扔给他说:“这是我和婷婷的手机号,有事找我们吧,我不打扰你了,再见!”

陈寻下了楼,他们一起把吴婷婷送回了唐海冰租的小屋,一路上吴婷婷一句话没说,她也没哭,只是看着窗户发呆。

晚上大家都住了下来,陈寻陪着她躺在屋里的一张床上。吴婷婷拉住了陈寻的手,轻轻地说:“我觉得心里最大的事已经过去了,真的,我不太难受。”

“乖。”陈寻紧紧拉住她说,“以后好好地过,咱们才19岁,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
“可我怎么觉得自己突然老了啊……”吴婷婷吸了吸鼻子说。

“傻丫头,到89岁才能说自己老呢!”陈寻摸了摸她的头发说,“快睡吧!”

“嗯!”吴婷婷靠在陈寻怀里,哭着闭上了眼睛。

而陈寻却怎么也睡不着,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了青春的残忍和无知的代价,所谓似水流年,还真不是谁都玩得起的。

半夜两点多的时候,吴婷婷的手机响了起来,她打开着,是一条短信。一个1390开头的陌生号码发过来的,上面写着:

谢谢你,祝你幸福。

吴婷婷看了很久,直到认为已经把这几个字刻在心里了之后,才无声地按下了删除键。

屏幕闪亮了一下,随后一切都黑暗了下来。

(12)
在吴婷婷和白锋轰轰烈烈地见面时,方茴正和林嘉茉一起安静地过自己的19岁生日。

一天一夜陈寻都没有和她联系,方茴在宿舍里看着画了圈的日历,还是忍不住寂寞把林嘉茉叫了出来。

“把你的生日都忘了,是有点过分。”林嘉茉皱着眉说,“什么人那么重要?一宿都不回来?”

“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女孩,初恋。”方茴淡淡地说。

“不会吧!”林嘉茉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说:“这你都敢让他去?还夜不归宿?不是我说,方茴,我觉得你有时候真是没轻没重!平时什么他没给你打电话啦、没发短信啦、十一少写了两封邮件啦,你都耿耿于怀的。现在他去找初恋情人,连你过生日都不闻不问,你反倒踏踏实实的,你到底怎么想的啊!”

“没怎么想,有些事情我根本拦不住。”方茴喝了口茶说,“那个女孩也挺可怜的,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陈寻不可能对她的事不闻不问。虽然他答应过我,少和她联系,但是他肯定做不到。”

“你就不怕他们这一夜发生点什么?”林嘉茉赌气地说。

“如果想发生,现在不是已经发生了?”方茴惨淡地笑了笑。

“那你怎么办?”

“分手。”方茴呼了口气说,“不能像以前一样喜欢了就分手吧,嘉茉,我有种预感,我们可能真的会分手。”

“你们怎么到这种地步了……”

“按他的话说,长大了吧。”方茴握紧了杯子,“我现在觉得自己当初特别幼稚,为了能和他在一个学校拼尽了全力,以为在同一个地方就能永远不变。可是长大了之后总会改变,学不一样的功课,走不一样的路,遇见不一样的人,我们根本避免不了分道而行的命运。”

“你们俩到底怎么了?你遇见谁了?他遇见谁了?”林嘉茉认真地问。

“他遇见了一个女孩,很不错的女孩,可是他没告诉我。”方茴低下头说。

“谁啊?那你怎么知道的?”

“偶然遇见了。我也不知道是谁,军训时候好像拉过歌,挺活跃的。那天我看见他们一起吃饭,你知道么,陈寻侃侃而谈的样子真的很吸引人,只可惜我是在他跟别的女孩说话时才注意到的。”

“我知道那个女孩,财政系的,叫沈晓棠,确实挺好看的。”林嘉茉想了想说,“不过他们一起吃饭也不代表什么啊!你别想多了。”

“如果你也看到,你就知道不是我多想了,那种感觉我描述不出来。”

“那你问问他啊!”

“还是等他来跟我说吧,也许他提起沈晓棠的那天,就是我该和他说再见的那天了……”方茴终于不再冷静地说话,眼泪顺着她腮旁滑落,在塑料的餐巾布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水洼。

“别哭了!大过生日的,这是干吗啊!来,咱俩干一杯!让烦心事都滚蛋!”林嘉茉举起杯子说。

方茴擦干了眼泪,点点头说:“嗯!不提他了,你怎么样啊?现在也不是每天都见到你了,和苏凯、赵烨还联系着吗?”

林嘉茉苦笑着说:“苏凯刚上大学的时候还经常给我写信,有一阵我都觉得我们可能还有希望,可后来慢慢的信就少了。最近一次来信还是咱们一模那会儿,说是在大学里有了新女朋友。他最终还是没能一直等郑雪,之前信誓旦旦地说哪怕没有结果也要等的人是他,现在唏嘘感叹地说当初太小太傻的人也是他。所以你看,什么都是那么回事儿。我现在都觉得自己那时太想不开,人长大了就明白了。”

“那赵烨呢?”方茴抬起眼睛问。

“他啊……他还在给我写信。”林嘉茉顿了顿说,“可能刚到长春还不习惯吧,等有了新朋友也就会淡了。”

“嘉茉,你就真的没对他有过一点点的感情,或者是感动?”

“感动产生的感情和爱情不一样,我不太甘心,在还没经历爱情的时候就选择感动。我就是要为自己爱,得不到回应也无所谓,不是永远也无所谓!”林嘉茉看着远处说,“因为我现在不相信永远了,毕业的时候咱们哭着在树下面刻着‘永远不分开’,可是现在呢?乔燃不告而别去了伦敦,赵烨在长春,你我和陈寻虽然还在一起,但又有谁保证一直在一起?你不是也没有信心么?不是我们想失信,而是当我们长大就已经背叛了曾经,背叛了那时的自己!”

“真的背叛了么?”方茴喃喃地说,“可是我总觉得,不应该是这样的啊。”

“也许吧!等我们不再年轻的时候。”林嘉茉笑着说。

“不说这些了,我都被你说晕了!听说陈寻他们宿舍的宋宁追你呢,你就不打算找个男朋友?”方茴也笑了起来。

“光有人追管什么用!”林嘉茉叹了口气说,“不过昨天晚上我梦见宋宁了,忘了什么内容了,但好像还挺不错的,是个好梦!”

“看来还是该找男朋友了。”方茴点了她脑门儿一下。

“讨厌!”林嘉茉红着脸说。

陈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,他有些迷茫地坐起来,好一会才盯着吴婷婷问:“几点了?”

“2001年10月10日下午3点24分!”吴婷婷看着手表报时说:“现在是在唐海冰租的平房里,站在你眼前并且陪你睡了一宿的是吴婷婷,你应该考虑是否对她负责任了。”

“你说现在几号?”陈寻听了那个日子,猛地清醒过来说。

“10号,怎么了?”吴婷婷也不再开玩笑,疑惑地告诉他。

“操!怎么都他妈10号了!”陈寻一下坐起来,抹了抹脸就要往外走。

“着什么急啊?上课点名?反正都晚了,先吃口饭再走吧!”吴婷婷拉住他说。

“不行不行!昨天方茴生日!我彻底把这事忘了,我还是现在就回去吧!”陈寻穿上外套说。

“那你慢点!”吴婷婷往他兜里塞了两块威化饼干说。

“嗯,我先走了啊!”

陈寻走到门口停了停,又返回来说:“别想白锋了,好好想想你后百十来年怎么过!你要是自己想不好,就给我打电话,我帮你想!”

“知道啦!”吴婷婷比了个Ok的手势,目送着他走了出去。

陈寻回到宿舍,宋宁他们也刚下课,几个人在门口遇见了,王森昭担心地拉住他问:“老四,这两天你去哪儿了?没个消息,手机也打不通!”

“你别说,先验证一下我们的猜测。据我看,你之所以夜不归宿只可能是两种原因,一,你狠狠心把41给办了;二,你狠狠心把42给办了。”

“你丫……”

陈寻刚张嘴就被宋宁打断:“你先别着急肯定我,等高尚说完!”

“我觉得是三种原因。一,被扎针的给扎上了,直接去医院查得没得AIDS;二,被传说中北X大的花子给看中了,直接收入后宫;三,被拉登招到恐怖组织里去了。”高尚摇头晃脑地说。

“操!你们丫就这么在背后琢磨我的啊!”陈寻拿起自动刮胡刀说,“说真的,这两天没点名吧?”

“没点名?没少点名!”宋宁瞪着眼睛说,“第一天政经点名,第二天微积分点你回答问题。我一心软站起来帮你回答了,都怪我平时学的太次,答了半天尽逗大家笑了,驴唇不对马嘴。老师一失望挨着学号就点了我的名,让我补充!幸亏老大反应灵敏,站起来帮我答上来了。所以你记着点啊,以后上微积分,我是你,老大是我,你是老大!”

“谢谢,谢谢了啊!如果哥们儿期末微积分没折,绝对请你们吃饭!”陈寻赔笑着说,“这两天方茴给我打电话了么?”

“没有。哎,你到底干吗去了?难不成还有43?”宋宁斜着眼看他说。

“滚蛋!回来再跟你们说吧,我得先找一趟方茴去。”

陈寻拿起了钱包钥匙就往外走,到门口他突然停住,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毛钱的纸币扭过头说:“高尚,上回你说那纸戒指怎么叠来着?快给我叠一个!”

宋宁笑了笑说:“你丫行,就是一彻头彻尾的浪子!”

陈寻把方茴约下了楼,去学校的小树林。她表情依然平淡,陈寻拉着她讪讪地说:“真对不起,昨天真是太惊心动魄了,一乱就……就没跟你打招呼。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个什么生日礼物,你想要什么,咱们这就出去买去。”

“没什么想要的。”方茴低下头说。

“真没有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那……晚上一起吃饭!”

“我和我们宿舍的一起吃过了。”

“那你说吧,咱俩怎么给你庆祝生日!”

“不用了。”

“你还是生气了吧?”

“没有。”

“你别乱想啊!我和吴婷婷真没什么,我们见到白锋了,然后……”

“知道了!”方茴打断他说,“别说这个了,你总有你的理由的。”

“我真的是……”

“我不想听!”方茴有些激动地说,“算我求你了,你别给我讲行么?我不想知道你
和吴婷婷这两天两夜发生了什么,一点都不想知道!”

“方茴,你别这样,我……”陈寻拉住她说。

“放开!”方茴抽回了自己的手说。

“你这是干吗呀!”陈寻也彻底撒开了手,“总得听我把话说完吧!我在外头陪吴婷婷等了一天一宿的白锋,眼都没合。他们又哭又闹,我怕出事,又使劲拦着他们!回去唐海冰那屋我连脱衣服的劲都没有了,睡也睡不踏实,还得盯着吴婷婷,怕她万一想不开干傻事,下午要不是她起来晃悠床,我根本就醒不了。我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你生日,我……”

陈寻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,他看见方茴的脸色变成难以形容的灰白颜色,她的身体发抖,手指发抖,连嘴唇都发抖,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了不连贯的声音:

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你和她住一起了?你们住一起了?”

“不是……方茴,你听我说,不是你想的那样,不是!”陈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他慌忙拉住方茴,急赤白脸地解释说。

“你放开我,你放开!”方茴哭着尖叫出声。

“我不放!你听我说清楚了,你不能就这么走!”陈寻紧紧抱住她说。

“陈寻,你放开我!你别碰我!你别逼我!你让我一人待会,我求求你,我真的不想听你和她的事,也不想和刚从别人床上下来的人说话!恶心!我觉得恶心!”方茴使劲挣扎着说。

陈寻一下送了手,他怔怔地看着方茴说:“你说……你说什么?你说我恶心?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最后就说我恶心?我他妈的这么对你就是恶心?”

方茴恨恨地看了他一眼,扭头跑出了小树林,陈寻含着眼泪看着她渐渐消失。他手里握着的五毛钱戒指已经被捏成了一团,陈寻把它使劲扔进了树丛中央,转身向另一边走了。
方茴和陈寻最后还是和好了。

吴婷婷亲自出面解释了这件事,唐海冰对他们让吴婷婷来调解十分的不满,他觉得不管陈寻和方茴闹得多厉害,都不会有白锋那件事厉害。而为了让他们舒服了,吴婷婷肯定要回忆起自己的伤心事,再遭一遍罪。陈寻也觉得不太好意思,但虽然嘴上说着不用理方茴,心里却还是希望能早点和她解除误会。吴婷婷自然能看得出来,她心甘情愿为陈寻做点什么,她不担心自己为她付出,只担心付出的不够。报答也好,情意也罢,吴婷婷与陈寻之间的感觉,早超过他们人生一半还多的互相陪伴的岁月中说不清楚了。

陈寻舍不得,方茴放不开,两人没再别扭,谁也不多提,就权当过去了。只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,伤人伤心的事,多少还是落下了点小疙瘩。

后遗症之一就是陈寻不太愿意和方茴单独待在一块了。方茴总是有点淡淡的哀怨,而陈寻也实在找不到方法来替她排解,他也不想去排解了,他害怕最终一切都演变成毫无意义的冷战,让最初的美好荡然无存。

当记忆中的美好和现实里的沧桑无奈融合,人的心底便只剩下了无法安抚的凄凉。那段时间陈寻经常和王森昭、沈晓棠出去,还是沈晓棠出的主意,一起去找打工的地方,趁着大一课少挣点零花钱。其实他们三个中间对打工最持认真态度的是王森昭,他是真打算挣点钱替家里减轻负担。而沈晓棠则是纯粹的好玩心理,期待像日本漫画那样,找个蛋糕店、快餐店之类的又好玩有挣钱的活。陈寻没什么事,就跟着一起去了,他喜欢和他们一起开心的感觉,确切地说是喜欢和沈晓棠在一起开心的感觉,她总能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,陈寻乐此不疲。

可惜他们估错了行情,那时候北京根本不流行学生打工这一说,满地的民工打工妹还找不到工作,哪还轮得上这些大学生无所事事地忐儿哄?他们先转遍了肯德基、麦当劳,人家倒还客气,先让他们填了表格,然后顺手放在旁边一个盛满了不下好几百张同样表格的盒子里,让他们回去等通知。陈寻看这形势,估计等通知他们的时候,他们很可能已经大学毕业了,因此断了去洋快餐店的念头。之后他们又找了西点店,不大的门脸,员工加老板总共三人,他们三个再往中间一站,立马转身的地方都没有了,走出来还得排成竖队,说打工他们自己都觉得搞笑。最后他们不得已打起了周围饭馆的主意,刚进屋的时候领位小姐还很热情,一听是找工作,脸立马就拉了下来,非常不情愿地去喊了老板,一边走一边使劲翻着白眼。老板也没立即打击他们,看了看沈晓棠说,小姑娘不错,可以在大厅服务,但必须全日制,男孩么,顶多去后厨帮忙,扛扛煤气罐什么的。正说着两个男服务员抬着大罐子走了进来,那白衣服已经凝结成了油状不明物体,沈晓棠只看了一眼就拉着陈寻和王森昭往外走。可王森昭觉得不能再这么晃悠下去,没打成工,车费白花了好几块,于是又回头去和老板谈条件,打算先在这干干试试。

陈寻和沈晓棠坐在马路牙子上等他,沈晓棠揉着腿说:“哎哟,累死了,你说大学生怎么找个打工的地方都这么难,这要是真毕业找工作可怎么办啊?”

“不是咱们不努力,不是咱们不实践,是社会不给咱们机会,不给咱们接受风雨的广阔土壤!不给也就算了吧,反过来还说咱们是温室的花朵,活在象牙塔内,是垮掉的一代!真他妈不讲理!”陈寻叹了口气说。

“就是!总有一天我们要冲破枷锁去开创自己的天地,世界早晚是我们的!我们不是垮掉的一代,而是勇敢的一代!我们必将用自己的方式创造未来,用更纯洁的眼睛去看世界,不看不知道,世界真奇妙!”沈晓棠张开双手向着天空说。

“你这一套跟谁学的,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!”陈寻诧异地看着她说。

“我们系辩论赛的立论台词,论未来创业中独生子女思维模式的利与弊,我是正方一辩!”沈晓棠眨了眨眼说。

“行啊!怎么没叫我去参观?”

“参观什么啊……最后都输了……”沈晓棠垂下头说。

“怎么输了?我看你说得挺好的啊!多抒情啊!”

“就是因为太抒情了,我们同学说我最后的两句不像辩论像诗朗诵……”

“你最后说什么了?”

“空气是多么的新鲜,生活是多么的美好,让我们向着光明的未来出发吧……”沈晓棠小声说。

陈寻哈哈大笑了起来,沈晓棠懊恼得把头埋在了胳膊中间,陈寻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说:“晓棠,你太可爱了,真是太可爱了!”

沈晓棠红着脸抬起头,陈寻望着她水灵的眼睛也止住了笑。街头车水马龙,在城市的喧嚣中陈寻却感觉到了自己不同以往的心跳。

真的很动心。

嘀嘀的短信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凝视,沈晓棠腼腆地别过了脸,陈寻心慌地掏出了手机。是方茴的短信,说宋宁一会请林嘉茉吃饭,林嘉茉非叫着她,她想让陈寻一起来,按上次说的,给他们创造机会。

方茴曾经偶然提起林嘉茉说的那个梦,陈寻当时说如果有机会一定撮合他们,方茴就记下了这个事,一是不愿意看林嘉茉一个人飘着,二是想和陈寻一起待会,他们有一阵子没在一起吃过饭了。

陈寻看了看手机,回头跟沈晓棠说:“晓棠,我晚上有点事,得先走一步了。老大回来你帮我跟他说一声。”

“不和我们吃饭了?什么事啊?”沈晓棠略有些失望地说。

“嗯……宋宁的事,下次我单独请你吃饭!”陈寻没有说出方茴的名字,他从没在沈晓棠面前提过方茴,有时候他也会产生疑问,这算不算是故意欺瞒,但他很快就说服了自己,坚持认为朋友之间也不一定非得聊女朋友的事。可不管怎么说,从他心底里,还是不愿意让那个沈晓棠知道方茴,也不愿意让方茴知道沈晓棠。

“好!我要吃小餐厅的炸鲜奶豆沙!”沈晓棠灿烂地笑起来。

“没问题!”陈寻挥了挥手,跑向了马路另一边。

陈寻赶回学校的时候,方茴他们已经在小餐厅坐好了,宋宁笑着招呼他说:“叫你来,你还就真来啊?知道我现在银根紧缩,还跟着蹭,不仗义!”

“得了吧!我没把老大、高尚都叫来已经算很仗义了!”陈寻抢过菜单说,“先给我来一水煮肉!”

“那你没把42叫来,是算仗义还是不仗义呀?”宋宁挤眉弄眼地说。

“滚啊!”陈寻有点惊慌地瞪了他一眼,转头对服务员说,“把水煮肉给我改成水煮鱼!”

“得得得!我服!”宋宁忙拦住他说,“水煮肉,还是水煮肉啊!”

“你们俩对什么暗号呢?一脸狼狈为奸的样儿!”林嘉茉狐疑地说。

“我们俩是在交接,马上就要把你发出去了,我得慎重点不是?这是对你负责任,万一误把你交到鬼子手里,我怎么向父老乡亲们交代啊!”陈寻嬉皮笑脸地说。

“去死!”林嘉茉扔了张餐巾纸过去,“谁用你负责任啊?”

“我用,我用行么?”宋宁接过话说,“陈寻,你派给我的艰巨任务我正式接收下来了,哥们儿一定不负众望,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,誓将任务圆满完成!”

“说什么呢呢?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啊!”林嘉茉有些生气地说。

“行了行了,先吃饭吧!”方茴笑着说,她习惯性地把辣菜放在了陈寻面前,而陈寻也习惯性地把不辣的先夹给她。

“哎哟,你看你们俩就是有默契!”宋宁咂着嘴说,“老夫老妻就是不一样啊!”

“你也有机会,和嘉茉慢慢修行着,我们免费当你们老师。”陈寻夹了块肉说。

“陈寻你别没完啊!”林嘉茉瞪了他一眼。

“嘉茉,来,吃菜吃菜!”宋宁献媚地给她夹了一口菜,林嘉茉瞥了他一眼,把菜扒拉到一边,没有动。

“我们嘉茉哪儿都好,就是脾气有点刚烈,你日后可得多担待!”陈寻没理她犹自说着。

“一定一定!你放心!我是哪儿都不好,就是脾气软。”宋宁接着说。

方茴看着林嘉茉脸色越来越差,忍不住偷偷拽了拽陈寻,小声说:“别这样了……”

“陈寻!”林嘉茉一拍桌子站了起来,“你跟我出来一趟!”

她说完就转身向外走,陈寻不是很在意的跟了出去,方茴有些担心,刚也想跟出去看看,却被宋宁一把拉住了。

“没事,让他们说说去。”宋宁非方茴盛了碗汤说,“你也吃啊,他们出去,正好咱俩敞开吃。”

“嘉茉是真生气了,陈寻太没分寸了!”方茴皱着眉说。

“没有啊,我觉得挺好的。陈寻正说了我想说的,我平时爱耍贫瞎逗,但这种事我从不胡说。我也不瞒着,反正我就是要追她,早说晚说都要追。”宋宁自己也盛了碗汤说。

“可是……可是她对你……”方茴嗫嚅着说。

“她对我没意思,我知道!”宋宁痛快地回答,“这无所谓,我喜欢她和她是否喜欢我没什么太大关系,除非我们真的好了,那才能相提并论。”

“我怎么觉得你特别像以前的一个人啊!”方茴苦笑着说。

“赵烨?”宋宁得意地看了看方茴惊诧的目光说,“你们以前那点事陈寻都告诉我了,可是我跟你说,我和赵烨真不一样!他知道林嘉茉喜欢别人自己就先退缩了,以自尊为借口躲避伤害,可我不是,她喜欢谁是她的事,我喜欢她才是我的事!我能看到她脆弱的一面,我会小心地保护着她,所以我觉得自己能挺胸抬头地站在她面前。何况,不是据说她梦见我了吗?不管梦见了什么,都说明我在她大脑皮层留下痕迹了吧!”

方茴看着闪烁出自信光芒的宋宁,由衷地笑了笑说:“加油!我希望你和嘉茉都能幸福。”

“谢谢!”宋宁也由衷地说,“方茴,你是好女孩。”

方茴腼腆地低下了头。

“陈寻也是好男孩。”宋宁顿了顿会所,“但是……好女孩和好男孩不一定会有好结果……”

方茴愣住了,她使劲眨着眼睛仍掩饰不了黯淡的神色,过了一会儿,她浅笑着点点头说:“我知道。”

林嘉茉和陈寻一前一后走到外面,秋日的晚风吹动了她耳边的碎发,校园影影绰绰的灯光给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。

陈寻紧走了两步,到她面前说:“怎么了?真生气啦?”

“你到底什么意思!”林嘉茉厉声责问。

“没什么意思,就剧的宋宁不错,给你们俩撮合撮合!肥水不流外人田么!”陈寻笑着说。

“我和谁好,你那么费心干吗?没事闲的啊!”林嘉茉仍旧板着脸。

“别假惺惺的了,我都知道了,快老实交代了吧!”陈寻丝毫没在意她的愠怒,还半开玩笑地说着。

“你知道什么了?”林嘉茉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寻。

“‘昨天晚上梦见宋宁了,是个好梦’……”陈寻坏笑起来,掐着嗓子学她说话。

林嘉茉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,转过身去说:“陈寻,你觉得好笑么?”

“不好笑不好笑!”陈寻忙正色说,“我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想帮你们捅破这层窗户纸。”

“我给你讲件更好笑的事。”背冲着他的林嘉茉耸了耸肩膀,好像是深吸了一口
气,“我的确做了个梦,也的确是好梦,梦里我还和人拥抱了,而那个人……”

“是你。”林嘉茉慢慢转向陈寻,她直视着陈寻的眼睛,但神色却是困惑的。

陈寻哑然地看着她,过了半天才磕巴地说:“你……你别逗我啊……”

“我没逗你。”林嘉茉垮下了肩,瞬间柔弱了很多。

“为什么?”陈寻目光闪烁问她。
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林嘉茉抿着嘴唇说。

“方茴……”

“我没告诉她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没想让你怎么着,就是告诉你一声,放心,我没那个力气再向当初对苏凯一样对
你了。”林嘉茉抬起头,干脆利落地说。

“你喜欢我么?”陈寻侧过脸问。

“你喜欢方茴么?”林嘉茉也侧过脸问。

“你知道的,我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。”陈寻认真地说。

“我知道,是吃饭的时候会自觉给她夹菜的感情,是睡觉前想给她发个短信的感情,是无时无刻都认为必然存在的感情,但是,不是爱情。”林嘉茉挑起眼睛,直看到他心里似的说。

“别乱说!”陈寻烦躁地躲开了她的注视。

“我没乱说,不管我喜不喜欢你,都有一点不会变,那就是我了解你,我最了解你!”林嘉茉微微一笑。

“嘉茉,这样不好。”陈寻摇了摇头说。

“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说这不是爱情吗?”林嘉茉仰起了下巴,看着陈寻脸上细微的变化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“不是!”林嘉茉打断了他说,她凄然一笑,淡淡地说,“因为你遇见了沈晓棠,所以你和方茴之间不是爱情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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